周雨彤,奔向地球那夜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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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岁,刚刚踏入「人生下半场」的周雨彤做了一件突破自己的事儿——

「在我姐们爱丽丝的鼓励下我们坐遍了那天环球所有的过山车」

周雨彤,奔向地球那夜晚

爱丽丝是导演李漠的大女儿,也是周雨彤的小闺蜜。小孩姐天赋技能点在了拿捏周雨彤的心态之上。

在一声声「你可以」「你真棒」「都到这儿了」的贴脸鼓励中,周雨彤一次次起飞、坠降,直至突破霸天虎这个「底线」。

于是,砰砰的心跳,呼啸的风,倒悬的落日和眩晕带来的呕吐感,都成为那天的记忆碎片。

后来,周雨彤在微博上敲下三连:挺好 挺好 挺好 。

而照片上可爱头套下她的脸,写着满满的,已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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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雨彤丝毫不享受坐过山车飞驰的刺激。

但是没办法。

她「不服气」。

她说自己是一个不愿意被「逼」着去做什么事儿的人,「但是呢,如果你正向鼓励我,或者是说『你能做到的』,然后我就会觉得,我好像可以。」

「我好像可以」似一枚神秘符咒,在演员周雨彤身上隐隐闪光。

朋友的一句话曾让她醍醐灌顶,顿悟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和好恶去评价身边的人和事儿,「不然的话,你作为演员,你就永远无法理解你的角色,无法真正共情她,因为所有的(塑造)都是你自己。」

而那些纷至沓来的体验——喜欢的、不喜欢的,主动的、被鼓励的,计划之中的、猝不及防的……形形色色的体验,令她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小小的轻盈的跨越。

看见存在,允许发生,接受任何状态。

她不活在模板里,不定义自己是什么「类」的人,偶尔会起心「折腾」,想挖出更多自己还没发现的东西。

对此,她有一种确信。

「我只是觉得我身上一定还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,我想把它找出来呈现给观众,观众满意我就开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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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周雨彤素着一张脸,下巴上冒一颗痘痘,慵懒地盘腿坐着,小口喝咖啡。

我们状似正经地开始「采访」,但很快聊起喜欢的电影和表情包;聊起她最近沉迷半夜吃泡面,胖了十斤;聊着聊着,她恍然大悟:「我发现李漠跟他女儿对我用的是同一个招数」……

一切都那么生动,坦荡,摇曳着崭崭新的心气,不知哪一刻惊喜就会降临。

就像这个三月。

北京迎来了春天,也迎来了雪。

周雨彤喜欢用颜色描绘一个人的状态。

在电视剧《180天重启计划》中,她饰演28岁的顾云苏——失业,失恋,积蓄寥寥,前路漫漫。女孩站在故事的开端,像每一个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你我,迷茫而自由。

很多人眼中的顾云苏飒爽、叛逆、怼天怼地,而周雨彤认为顾云苏的底色是拧巴,是「矛盾体」。

「她心里是红色,但她表现出来的是蓝色。」

外显的蓝是顾云苏的盔甲,那些脱口而出的犀利话语、冷幽默,用以消解成年人真实的痛苦和对妈妈难以言说的依赖;内里的红则是袭承自妈妈吴俪梅的倔强、反叛,与一丝理想主义的赤诚,一同构成生命力的暗涌。

在180天的重启过程中,两种颜色融汇出一幅关于成长的多维光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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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过头看,周雨彤认为拍摄那段时间自己的状态是最好的,最适合苏苏的状态。

「29岁性格你说比较成熟了吧,但其实还带着一点天真的莽撞的劲儿,而且那个时候精神是始终亢奋的,对创作的欲望和热情也都很强烈。如果形容的话,我觉得那段时间我的能量可能是红色,就是一直在燃。」

红色的周雨彤,在顾云苏的身体里恣意生长,「幸福得像人生上半场」。

怎么说?

「很冲很猛的那个劲儿,让你觉得什么来了都可以,都无所谓,觉得自己有接纳一切的力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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力量有时也源于外界的推动。

比如导演李漠打一开始就坚持让周雨彤一人分饰两角。是青年妈妈吴俪梅也是女儿顾云苏,是机遇也是挑战。

周雨彤下意识打退堂鼓,担心观众会跳戏,而李漠懂她——「你行的」「你可以」「只能你来」,如愿磨来周雨彤的,「我好像可以」。

表演难度不小,根本在于「既要模仿一个越姐,又要重塑一个青年的吴俪梅」,分寸需精准拿捏。

周雨彤着力模仿了中年吴俪梅饰演者吴越的声线、肢体语言与微表情:说话时嘴唇微翘,爱打手势,眼睛亮亮的。

仔细看会发现,青年吴俪梅与顾云苏的仪态差异也带着时代的印痕。

前者腰背挺直,姿态舒展,怀抱着尚未被磨损的冲劲儿与希望;后者有点驼背,走路「甩来甩去」,劲儿「泄」得厉害,那是独属于当代社畜在长期职场压力下的精神涣散。

周雨彤,奔向地球那夜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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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有趣,我们能从角色身上触摸到时代的温度,而所有塑造又最终落点于生活的毛边。

吴俪梅与顾云苏都站在28岁的命运交叉点。她们用不同的前行姿态,走出了命运的传承与超越。她们用相似的挣扎,撕扯开女性与生俱来的困境。

《180天重启计划》采用双时空互文叙事,既新又妙,第一集就诞生了我很喜欢的一场戏:

失去工作和爱情的顾云苏,在深夜的街头奔跑。

是疲惫不堪的女儿奔向义无反顾把自己带走的妈妈,也是迷茫的现在追寻无所畏惧的曾经。

「妈妈,救救我,救救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我。」

「妈妈,我知道人生艰辛,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苦,我也知道现实世界和童话生活全然不同,但我就是太累了,我还不想面对那么沉重的人生,我还能不能再做一回你的孩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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奔跑的镜头并不在计划中,但周雨彤老觉得「这个戏还没拍完」,直至杀青那天——烟花放完了,摄影师也聚餐去了——她还是觉得不够,「少个镜头」。

李漠问了一句:「你要拍吗?」周雨彤回一个「嗯。」

于是他们扛上摄像机,「跑!」

那时周雨彤还生着病,跑完后因发烧引发了肺炎。李漠回想起来满脑门子后怕,周雨彤只觉得,「很值得」。

我们聊起主创们对这部剧超乎寻常的情感与欲望,周雨彤归结于家这个字眼,家牵动着天然的幽微的羁绊,「绕不开,躲不掉」。

她不可避免地将个人成长记忆融入角色塑造,为其注入鲜活的生活肌理。

比如顾云苏童年居住的老破小,楼下KTV的噪音震动,萃取于她儿时与母亲的真实生活场景。

还有片头那封写给姥姥的信,拖稿拖了很久,「有天晚上失眠到大概四点钟,我突然惊醒」,她起身写下想说的话,字字句句都是对「士兰」的想念。

随着年龄增长,她越发察觉自己从家人身上汲取的养分,大都是细枝末节,却也是真正美好的,温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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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总有遗憾,但也许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圆满。

剧中有一场戏,顾云苏在热热闹闹地过完自己的29岁生日后,找来爸爸妈妈,三口人过了一个温馨的生日——它好平凡,只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坐下来吹个生日蜡烛,可它好珍贵,珍贵到在很多年中不可企及,而此刻的发生足以填补顾云苏内心小小的洞。

那是唯一一场戏,周雨彤承认自己有些「人戏不分」,但她不觉得是阴影,而是,「记号」。

「很多过去的事情不能改变,也不可能疗愈,但是你可以发现它,然后穿越它。」

29岁的顾云苏鼓起嘴巴,吹熄蜡烛,将爸爸妈妈拥入怀中。

29岁的周雨彤,穿过了一个记号,从此有些东西烟消云散。

她「重启」了某一部分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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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180天重启计划》中最出圈的段落,非「不上了」莫属。

青年吴俪梅「发疯式辞职」的切片在社交平台上被转发无数次,成功加入2025年度表情包套餐。

很多人认为,周雨彤演出了当代打工人精神状态的精髓——崩溃,「建议在早八地铁单曲循环」。

而周雨彤深知,这种「崩溃」绝不只是戏剧张力,它的底色是「痛」,是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」,是一个母亲在多重重压下的悲鸣。

不过她也觉得,观众能在她的表演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,都是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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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突然好奇:作为演员的周雨彤站在观众视角,有没有特别想「演」的片段?

她给了一个我完全不会想到的答案——

「我想演俩爹打架,真的我觉得演起来应该会很爽,那段好玩儿。」

瞬间,我们的眼前也许都出现了画面,整个房间回荡着女孩们的「哈哈哈」,空气鲜活了起来。

面对类似的不常在采访中出现的问题,周雨彤总会有出乎意料的答案。

有趣的,天马行空的,破格的。

我请她透露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小习惯。

除了喜欢盘腿、喜欢坐在地上吃饭之外,周雨彤用一个「笑cry」的表情告诉我:

「我有一段时间就着魔了,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在脑子里面说:『早上好,海绵宝宝,早上好,派大星……』」

她模仿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语气,笑得身子歪到一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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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聊起平时爱用的表情包,她回想了一下,「都好疯」。

于是话题又从表情包延伸到最近爱在半夜吃方便面,「因为我胖了,一边吃方便面,一边在那里咆哮,『什么时候能销毁全世界的方便面?』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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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对话太过日常,太过具体,没什么逻辑而太有画面感,让眼前的周雨彤在北京的乍暖还寒中升腾起一种温度,一种确切的存在感。

那是比在社交平台上刷到她的照片、她分享的云和游乐园,更直接的感染力,带着后知后觉的可爱。

我想,也许是因为她足够诚实——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受,诚实地说出来。

当我问她喜欢剧中哪些「金句」,她坦承,比起金句,更喜欢那些「有点调皮,有点戏谑,又特别妙」的话。

有一场戏,几个女人借着吃火锅——「心说毛肚吃点」「心说黄喉也不错」——把女人面对感情的小小迷乱与贪婪说得可爱又有趣。

周雨彤感叹「我们编剧老师太牛了」,这样的台词对分寸感要求非常高,「多一点,观众会觉得冒犯,少一点,就没意思,她们特别知道这个火候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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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种程度上,诚实也是一种勇敢,体现在敢于承认自己的恐惧。

周雨彤说自己小时候「非常之怂,非常怯懦」。

去游乐园不玩过山车,「巨怕跳楼机」,游泳更是梦魇——「我总是反反复复梦见我掉到深水里去,然后我就觉得,一定是上天在提醒我,此生别靠近水……」

即使对水有天然的恐惧,但她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,去尝试学习游泳,除了为角色考虑,还因为时间刻度下内心微妙的刺挠——

「所有人都说不要年龄焦虑,所有人都说30岁很爽,30岁以后也很爽,但我生理上还是有点克制不住的,就觉得我不服气:怎么就到30了?怎么到30我还过不去这些事儿?」

除了学游泳,她还尝试了水上摩托车、滑翔伞等极限运动,尝试得特别坚定,然而骑在摩托车上的腿「一直在抖」,滑翔伞飞起来之后嘴上喊着「好爽」,OS却是「吓死我了」。

这些事情都发生在30岁这个节点,她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,「着急,较劲儿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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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这些小小的仪式源于她想攥住些什么——不是攥住时间本身,而是某些记忆节点,是一部分正在溶解的自我。

周雨彤说自己表达欲最旺盛的时候是25岁那段时间,「那个时候我非常爱写东西,我现在提笔都不知道写什么。」

所幸智能时代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「证据」,她最近会翻看手机备忘录,惊叹于自己曾写下如此生动可爱的文字。

但当然,年龄增长也有好处,「你会变得更平静,然后更能接受一切发生,也能放下很多。」

而在一切微妙的介于变与不变的事态之中,有一件事情是确凿的,且越来越坚定:周雨彤喜欢演戏。

作为演员,怯懦和敏感是一种禀赋。那些因敏感滋生的细微情绪,往往指向人性最纷杂幽深之所。

周雨彤不会沉溺于情绪,她擅长捕捉当下的感受,记住,然后滋养角色。

随着一次次生长、成为再抽离,角色也在无形中反哺于她。

「每一个戏都留了一点碎片,扎在了我的身体里,我觉得我人生的这块拼图就拼得越来越完整,色彩也越来越丰富。我不再只是那个单一的状态、单一的个性,这些角色身上好的不好的,某些时刻都留在了我身体里,在我需要的时候,我能唤醒她们。」

这是对于周雨彤来说做演员特别幸福的一件事——角色的呼吸留在她的脉搏里,给予她能量,令她的生命不断丰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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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目标——周雨彤从不给自己制定目标。她只是确信自己身上还有没被发现的东西,她一定可以演得更好。毕竟,有太多「想尝试的路径」了。

我们谈论《杀死伊芙》和《伦敦生活》,她提起想演更极致一些的角色,「瑕疵可以更明显」。

而她最为着迷的角色,是薇诺娜·瑞德在电影《地球之夜》中饰演的出租车司机,那个拽拽的,脏兮兮的,不是叼着烟就是嚼泡泡糖的女孩,她漂亮的嘴巴常吐出粗口。

周雨彤,奔向地球那夜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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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迷人在反差,在复杂,在她可以融于脏乱嘈杂的街道,也会在不经意中被后视镜捕捉到一丝迷惘。

在出租车这个流动的密闭空间里,表演回归到最本质的交流,并催生出独特的美学,而薇诺娜·瑞德的美是最毋庸置疑的——尤其当她拒绝了星探递出的橄榄枝,因为她内心已立下目标:做一名机械师。也许她未来会后悔,但那一刻,她选择守住自己的初心。

我回忆这个故事,猛然意识到,也许「目标」并不等同于被仰望的成就,不是必须向上开的花朵,而可以是在体内慢慢生长的,向下生的根。

这样说来,周雨彤早已且一直拥有一个目标:一名演员。

乔夕辰边加班边吃泡面,「班味儿」在深夜的回家路上回荡;梁友安观察着比赛形势,有意无意地把比分挡住;韩苏强压住内心的震颤与过去告别,电梯开合之后,她终于决堤;「小太阳」庄洁看着陈麦冬给自己的假肢穿袜子,微笑着流下眼泪;还有青涩、稚嫩,却无所畏惧、决不屈服的赵简;当然,还有顾云苏和青年吴俪梅……

作为演员,周雨彤已经刻下不少被大众记住的角色。

她的表演,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难以拆分的融入感,让人相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,有个女孩在被生活挤压,却依然有韧性地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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职场戏演得深入人心,免不了被贴标签——「古希腊掌管打工的神」「都市丽人赛道王者」「长着一张上班脸」……

对此,周雨彤并不介意。在她看来,标签代表着某个方面的认可,「凡走过的路都算数吧,我从来不会去推翻过去的东西,我不想否定过去的自己,我也不想去质疑网友给你的这些声音。我觉得来了,就接着。人一辈子还很长,还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标签。」

不过,能演、会演,不代表拥有了全然的舒适区。

「你说舒适吧,可能确实我知道怎么演,但是不舒适的点,就是你同一张脸,每一次还得演得有点惊喜,所以就得不停地去摧毁再重建,每一次都要把『画布』撕了再重来……」

如何满足甚至超越观众的期待,而非迎合,是周雨彤这个阶段最耗心力和费脑子的事。

我提起看过她另一场采访,过程中她谈及喜欢演员于佩尔,「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取悦感的演员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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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什么是演员的取悦感?

这是一个难得的需要周雨彤先思考再组织语言回答的问题,它迎来了一个很长、信息量很密的答案,直到我整理录音,才清晰认识到,这答案并不只关乎于表演,它还指向一个「讨好型人格」的小孩如何重新养育自己,一个成年人如何承认「我想要」的正当性,一个演员如何开启真正的艺术自由。

以前的周雨彤惧怕冲突,遇到任何事,她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真实需求往后放,哪怕只是想吃一个蛋卷。

来到北京后不久,她发现北京的孩子特别飒,「她们会说,『姐,你这蛋卷特好吃,你再给我们做一点儿吧』」,而站在一旁的她手足无措,纠结于这小小的请求是否是一种为难,对方如果拒绝了怎么办?

结果大部分并不坏,甚至常以热热闹闹的皆大欢喜的氛围结束,周雨彤开始试着表达自己想要什么。最激发她改变的,是她意识到惯性的讨好与取悦会影响一个人的创作,「因为你会变得没有什么个性,全部依附于剧本和导演,指哪打哪,甚至严重一点的时候,我会觉得演员的目的性藏不住,因为你讨好观众也是讨好,对不对?」

她害怕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煽动观众哭,或者以一场声嘶力竭的争吵让观众爽,「我的野心不止于此。」

一个演员的野心,化为强烈的自省和不断的诘问:

「我难道真的只有这一种情绪的处理方式了吗?我这会儿就演得跟以往不太一样,不常规,难道这个事儿它就不美了吗?观众就不接受吗?」

「我就想试试看,生活在这个里面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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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雨彤认为,很多优秀的演员有着强大的内心支撑,她们敢于不取悦。

比如于佩尔,「你会全然地相信她,很放松,她没在给你使劲演,甚至可以暴露出这个人(角色)特别不好的一面。」

又比如巩俐,「有些角色你都想不到她来演,这说明她是一个想象力极丰富,而且创作能量非常旺盛的演员。」

周雨彤赞叹「伟大的表演工作者」身上流淌着的能量,也向往她们所选择的那些并不完美的角色。

可以有瑕疵,有闪光点,有七情六欲,甚至干了很多荒唐事儿,「她得特别像个人,不能是一个超人,或者不能是玻璃柜里的一个展示品,让世人都来夸赞她的美。」

这是周雨彤选择角色时最为看重的一点:人性。真实的复杂的人性,构成一个人最独特而可贵之处,也许被喜爱也许被憎恨,但,「她得像个人」。

周雨彤不那么在乎能否在一个故事或角色里找到自己。

「我觉得重要的是你想表达点什么,这个戏里有你想说的话。」

她的人生电影是《时时刻刻》,一个讲述女性在各个时空中抗争命运、奔向自我的故事。

「我还记得是在我出租屋里面,那天屋子也很暗,我第一次看完就泪流满面,给我带来了特别大的震撼。」

光影和光影中的女人们,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——通往女性电影,也通往现实世界。

她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:要是能拍一部这样的作品就好了。

回望那一刻,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觉醒,一个女演员正在接近自己人生与事业的锚点。

将时间轴拉回此刻,周雨彤正在她曾向往的那条路上,脚踏实地地走着。

《180天重启计划》惊喜地成为她体验变化,拥抱发生的窗口。

「我一开始接的时候,大家还会觉得:这是什么?是在讲什么?但是你看仅仅隔了一年,播出来的时候,大家已经理解这对母女,接受一个放弃主流赛道的女性角色。」

她相信每个人会从中看到各种各样的发散的点,然后最终会从中消化,分辨哪些是有益的,哪些是枷锁。

「这条路不会一上来就明确,但是随着烟雾渐渐散去,大家就会逐渐清晰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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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年里,周雨彤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刷社交平台的行为,也很少搜索自己的名字。起因是她某一天惊觉,自己可能正陷入一个信息茧房,「因为你太关注自己,或者说关注我们行业里的这点事儿……」

她不想活在虚假的泡沫里,而渴望看到更多真实的发生,了解大家真正关心的事情,以及她最在意的,作品与观众建立起「好的连接」。

作品播出时,她会搜索剧名,常常被观众真情实感的长文打动,也会在一些评论区留下小红心——「真好」「抱抱你」。

最近印象深刻的文字,是一位观众很妙的总结——「周雨彤永远有演一地鸡毛的勇气。」她重复着,眼睛笑得眯起来,「原来我之前演的都是『一地鸡毛』啊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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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一步一步陪伴她走过来的观众,从那些角色身上汲取力量,让疯长的血肉填补自己内心的罅隙。

每当看到这样的呼喊,周雨彤心底都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,创作者与观众穿越屏幕拥抱在一起,「我就觉得我在这行业还是有意义的」。

她说自己没有大众印象中的那么「松弛」,但面对不同的声音,她都不抗拒,反正「这些都是经历」。

「很多东西没有一个所谓的标准答案,因为视角不同。不是有一句话吗,『这个世界没有真相,只有视角』。可能大家最近看到的是这样的我,就喜欢,可能过段时间大家看到另外的我,不喜欢了。我觉得倒无所谓,这些都是暂时的。」

在周雨彤心中,万事万物都是流动的,人也像流动的水,「今天流向小溪,明天流向大海,后天我可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但是过两天也许那块石头搬开了……」

她接受一切的流动,但当然,也想守住一些恒定。

比如一份永远不会毕业的情感。

《180天重启计划》的片尾,「彩蛋编剧」写着顾云苏的名字,实际上,剧中不少片段是由周雨彤执笔设计的,比如顾云苏写给外婆的短信、大结局一家人的采访等等。其中,「七斋」重聚的段落像是一篇时光寄来的同学录,也由她续写。

七斋是从周雨彤主演的《大宋少年志》中衍生出的集体,戏里戏外,六个人建立起了风雨同舟的情谊。

周雨彤最近最开心的时刻,便是和七斋一起度过。他们去了环球影城,把欢笑和尖叫留在同一片天空。白天没能赴约的张新成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,晚上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等着迟来的王佑硕。

嬉闹中,周雨彤突发感慨:「我当时说『我的天呐,这多像同学聚会』,好多年之后,大家约在了一个小酒馆,吃着饭,然后还有一个人迟到,我们在这等他……」

周雨彤,奔向地球那夜晚

朋友是某些时刻的避风港。然而人生的巨河流卷不息,最难涉的水总要自己涉过,才知深浅,才能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由此可能生发的力量。

周雨彤说自己性格中有一个「防御机制」,当面对实在无力的事情会下意识回避,但回避引发了麻木——这才是她最深刻的恐惧。

「当我一变麻木的时候,我就觉得我不会演戏了,因为我把自己所有东西好像关起来了,没有喜怒哀乐。我当时觉得大事不妙,怎么办呀?我赖以生存的东西好像不会了。」

一块无形的「石头」,切切实实地压在那里,不可能无视,不可能不痛。

但周雨彤知道,她不能被恐惧泯灭,不能被这个世界消解。

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搬开石头,她要跳出来,「在这个过程中,我变成了一个观察者,察觉我自己所有的变化,然后去品尝它。我后来转念一想,也许这会对后面的演戏有帮助……我是个演员,我总能把一切的这些事儿当成体验。」

「我是个演员」——你看,关于她的所有问题,其实早已指向了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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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的某一天,我们这样交谈,就着咖啡、茶和突如其来的好奇。

问题一点都不宏大,和答案中的微小日常交织绵延,让空气变得平静而饱满。

最终的最终,我问出口:「你能感受到一种期待吗,期待你用作品告诉人们你是什么样的人。」

她几乎不假思索:「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。」

又垂下头想了想,她说起小时候喜欢的一部韩剧,《狗和狼的时间》。「那句谚语好像是说,当太阳逐渐下山的时候,远处有一个影子朝你走来,但是因为那样朦胧的光线,你分不清,向你走来的是狼还是狗。我觉得我们这个行业就处在黄昏的过程中,大家在这里创作,你永远不可能通过一个人的一个作品,或者别的什么,隔着那个雾去分辨ta到底是狗还是狼。」

她看着我的眼睛,「唯有我今天真的站到你面前,我的眼睛注视着你,你才能分得清我的样貌。」

当然,或许这一刻的「样貌」也没有那么重要。

就像周雨彤说的,一切都是暂时,一切都会流动。

但当夕阳染红天际,我知道,她已做好准备,在混沌中守住心里的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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